葛兰接受新华网传媒频道专访 张斌 摄 记者:感谢葛兰老师接受新华网传媒频道“传媒新工坊”栏目的专访。葛兰老师从事播音工作几十年,至今还在主持播音教学工作,最早您是怎么走上播音这条道路的?您认为成为一名好的播音员,天赋和后天努力哪个更重要? 葛兰:应该说我从事播音工作将近半个世纪了,从1951年开始。1940年底,延安新华广播电台成立了,那是最早的红色电波,为我们的广播事业打下了基础。那时候的播音员,不要求普通话非常好,像第一位女播音员是位上海人,普通话虽不标准,但口齿清楚,大家都听得懂。后来才要求用纯正普通话,在当时还不能这样。在当时那样的条件下,对声音的要求不能像现在。当时是战争环境,条件很简陋,广播里甚至能听到羊叫。 过几年有了当时第一位男播音员,他不是来自延安,而是大青山的,也是老革命根据地。随着解放战争的进行,电台撤离延安,一直北上。这些播音员转移的最后一站,到了当时河北的涉县。去年我到那儿去看了,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,非常简陋,我心情又激动又很难过。看到乌黑的墙上,挂着的都是元老级的播音员照片,这些开辟新中国广播事业的奠基人。特别是看到一起工作过的齐越老师的照片,我掉眼泪了。我不太爱哭,但我感觉到,他们就在那个环境里工作,当时的播音室也是办公室、休息室,破桌子上搁一个话筒,再一个煤油灯,黑乎乎的。所有的编辑、播音员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,直到解放以后进城。 当年还没有电视,就是靠广播,电台的声音就代表党中央的声音。从延安时期开始,我们电台的工作就一直保持着严肃认真、一丝不苟的态度。这些老的革命传统不能忘,不能忘初心。 我到电台是1951年,之前没有学过播音。那年是新中国第一次面向社会招收播音员。当时全国各地电台相继成立,需要大批播音员、编辑,《人民日报》登了大半版的广告。我们有一个同学拿着报纸,鼓动我去报名。当时我学的是师范,在北京一个小学教书。后来我的手伤了,不能写板书,就想考大学。 我们校长也鼓励我去。但我很犹豫,觉得还是考个师范大学或者医学院好,因为我祖父是个医生。有这么多人鼓励,我感觉试下也无妨。我虽然没学过播音,但在学校里参加过一些演讲比赛,并且都名列前茅,还是有些底气。 考试后不久,就收到通知,让我去报到,当时在全国各地急需播音员。谈到工作地点时,一个很和蔼可亲的老前辈问我去不去外地?我很干脆,说不去。他就笑了,说你留在中央台了。当时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西长街,建筑陈旧,我又犹豫了。后来我找了高中时教我们《古文观止》的老师征求意见,这位老师也鼓励我去,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可不简单,你还小,将来还有机会上大学!于是,我听了老师的话,真去了。 就这样,我开始了播音工作。当时中央台人不太多,播音的有两位男生,四五位女生,我年纪最小,18岁。
葛兰接受新华网传媒频道专访 张斌 摄 记者:您在电波里的声音被很多听众所熟悉和喜爱,有人总结您的播音风格为“清新明快,朴素大方,感情真挚、刚柔得体、平中见奇”,作为播音员,当年您是怎样的工作状态? 葛兰:我一去中央台先是播“纪录新闻”。当时全国交通不便,《人民日报》送到重庆、成都都要用一个星期,甚至半个月,别说更远的地方了。所以,就靠中央台的上午4小时和夜里6小时,一字一句地播报最重要的消息,各个地方报馆安排抄收员抄收,然后再出报纸。 最开始有一个老一点的同事带我,说一分钟念25个字,我给你数着,短句是10个字,10个字以下的播两遍,10个字以上的播三遍;还告诉我,绝对不能出一个错,不然这条消息人家就不能用了。因为当时没条件通电话,所以这个工作一定要特别细心地准备,播的时候不仅一字不能错,而且逗号不能说成句号,另起一行不能忘了。另外每个字,像1,7,4,6,还有当时用繁体字,最多的30多笔,也得解释清楚,要读成123的1,567的7。对于繁体字,还得解释左边是什么,中间是什么,右边是什么,上边是什么头。 我们是两个人,一个监听,一个在里头播。如果播错了,比如说落了一个句号就念另起一行了,监听的人就得赶快跑到播音室,写个条告诉播音员,你第几段第几行没有说句号,现在更正一下。 我本名叫王静蓉。齐越老师借用我母亲的姓,给我起了葛兰这个工作用名,这样每次播完新闻后,都在后面加上一句“这是由葛兰播送的”,便于听众识别,变态版天剑狂刀私服,也方便他们给电台来信,反映意见。播出一周以后,收到不少给我的来信,有听众说中央台增加了新的生力军,“声音很好,口齿很清晰”。 我从不认识、不喜欢这工作,到后来挺痴迷这个工作,就是通过听众的反馈,一点点地认识到这个工作的重要性,这个岗位责任的重大。 我刚工作时精神非常紧张,有时夜里会忽然从床上惊醒,站起来说该我播了。还有时做梦,梦到设备发不出声,急得从梦中醒来。
1 1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