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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毛巧晖]儿童文学中神话资源的转化:以萧袤为例

时间:2023-04-14 04:20来源:8N.org.Cn 作者:天剑狂刀私服 点击:

  摘要:儿童文学自兴起之时,就注重神话对引发儿童兴趣、启发儿童智识、培养儿童德性的意义。但在不同时期,儿童文学对神话的挪用、转化受到当时对神话的文学、文化意义阐释之影响。萧袤的“童话山海经”“童话庄子”将神话看作儿童文学的一部分,他承袭了20世纪前半叶将神话与仙话、妖怪故事视为一体的理念;同时,在将神话资源转化为创作内容时,注重对神话“祛魅”后的“幻想性”等文学特性的挖掘,以培养儿童的想象力,既延续了新中国初期儿童文学注重社会价值的一面,又承接了科学文艺(科学童话)的脉络,并赋予其新的时代意涵与文化标识。此外,他在文艺创作实践中意识到民间文学从文学样式到交流、传播方式不同于作家文学之处,所以在他的创作中表现出口头与书面“桥接”的特征。

  关键词:儿童文学; 神话;萧袤;民间文艺;书面文学

 

  儿童文学的兴起与儿童的发现直接相关。19、20世纪之交,儿童的教育引起了中国知识阶层的关注。他们一改中国传统的蒙学教育,转向对欧美、日本文艺经验的借鉴,注重神话等民间文艺资源,以资“鼓舞儿童之兴趣,启发儿童之智识,培养儿童之德性”[1]。

  一、神话资源在儿童文学发展中的演化与变迁

  儿童文学兴起初期,知识界几乎将其等同于童话,所以对于儿童文学的论述,主要集中于童话。20世纪初期至40年代,在童话的阐述与理解中,人类学的进化论学派占主体。当时的研究者大多认为,儿童的思维类似于处于蒙昧、野蛮时期的人类。童话在当时是一种比较宽泛的表述,广义而言既包括人类学、民俗学意义的童话,也包括文学中专供儿童阅读的故事,即儿童文学。有关童话与神话关系的论述,当时涉及者较多,大多认为:神话是“原始人的信仰”,童话是“祛魅”后的神话,正如赵景深所言:“童话是从原始信仰的神话里转变下来的游戏故事”[2]。在《童话学ABC》中,赵景深进一步提出,“童话是神话的最后形式,小说的最初形式”[3]。20世纪初期至40年代的儿童文学中有一部分就是神话。如20世纪20年代商务印书馆出版的《儿童文学读本》(以下简称“《读本》”),其“儿童文学读本编辑大要”所列“童话类”材料之一就是“神话”:

  神话 仙人故事,妖怪故事等,但以不惹起儿童恐怖心的为限。[4]

  从上述所列神话内容来看,它与现代学术意义的神话概念并不相同,而是以中国传统的仙话、妖怪故事为主。这承续了蒋观云的神话观念,即神话亦为近世小说,多以“西文”“小说”代指。[5]民俗学、人类学领域,研究者注重神话、童话、传说的辨析,但在儿童文学中,关注点不在此,他们将神话、童话、传说都视为文学文本,即“寓言小说,神话,历史故事和科学故事”,注重神话所蕴含的想象力。“如果儿童教育上不著重儿童的想像力,不但儿童的生活,不能丰富,而且要弄到儿童的将来变成一个想像局促,感情呆笨的人”。[6]这践行了19、20世纪之交重构现代民族国家的文化基础与塑造新民(新儿童)的时代主题。赵景深、叶绍钧、夏丏尊、郑振铎、吕伯攸等,在“征求”“研究”“译介”“创作”儿童文学的具体实践中也遵循这一理念。[7]但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,对于神话是否可纳入儿童文学出现过一场争论,学者关注、讨论的焦点是儿童文学中神话的影响与价值。科学知识的引入是中国现代化进程的重要主题,神话“祛魅”后,其“神性”“信仰”虽然被儿童文学中的“幻想”所取代,但其“神话的思想之痕迹”[8]还保持着,这就让秉持科技救国者认为神话会引导儿童走上“迷信”之途。1924年,周作人《神话的辩护》一文讨论了神话在儿童读物中的价值问题:

  现在反对者的错误,即在于以儿童读物中的神话为事实与知识,又以为儿童听了就要终身迷信,便是科学知识也无可挽救。[9]

  周作人指出神话能够“滋养儿童的空想与趣味”,“神话原是假的,他决不能妨害科学的知识的发达,也不劳科学的攻击,——反正这不过证明其虚假,正如笑话里证明胡子是有胡须的一般,于其原来价值别无增减”。[10]后来这一争论集中于儿童文学中的“鸟言兽语”问题。

  1931年,有关“鸟言兽语”的争论,其核心在于神话与历史、神话与文学、神话与科学的关系,胶着于“想象与真实”“神性与人性”的争执。当然这些讨论都离不开20世纪20—40年代的社会历史情境,即中国被纳入西方所塑造的文明等级体系,现代科技与传统文化成为文明的两端,出现了将神话、与神鬼有关的文艺(尤其是曲艺)视为迷信的观念,这一影响持续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。

 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儿童文学进一步承担了塑造社会主义新儿童的职责。儿童文学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,“工人作家、部队作家、老干部以及教师、辅导员等等”和专业作家如巴金、魏金枝、周而复等,,一起“积极从事儿童文学的创作”。[11]但在这一时期的儿童文学中,神话则甚少出现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承续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有关神话、神鬼戏与迷信关系的讨论,如对《天仙配》中老牛、牛郎、织女、王母娘娘角色、关系及神话母题、主题重新改编的争论。[12]《儿童文学》发表“小说、散文、革命烈士传记、工矿史、童话、诗歌、相声、科学故事等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”[13],但极少涉及神话;冰心编选的《儿童文学选1959—1961》,包含“散文”“小说”“诗歌”“革命斗争故事”“童话”“科学幻想故事”等。[14]童话中“幻想性”特征被进一步激发、关注,当然“幻想”所指向的是“现实”,即革命浪漫主义。正如日丹诺夫所言,旧型浪漫主义“是描写不存在的生活和不存在的人物”,“新型的浪漫主义,是革命的浪漫主义”,致力于在明天能够实现的幻想。[15]另则就是非常注重童话的社会价值,尤其是教育意义,这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几乎是各执一端。[16]

  当然,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儿童文学中并不是完全没有神话的痕迹,而是大多处于隐匿状态,在当时的民间童话和文人童话中,女娲、共工、大禹等神话人物及创世、日月等神话母题经常出现,只是被进一步“祛魅”,如将天宫、嫦娥等与火箭、人造卫星勾连,[17]同时纳入童话的一维性叙事,神话的要义被抽取。不过当时兴盛的“科学童话”中很多移植了神话人物、母题,其兴起与当时发展科技的愿望紧密相连,还有就是对现实的重新认知。[18]

  20世纪80年代,神话重新进入儿童读物,这一时期重新接续了20世纪初期至40年代的传统,将神话纳入儿童读物,重在发挥其“幻想性”的文学价值,以此批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对“现实性”的追求及其单线、二元思维。同时进一步延续科学文艺,如叶永烈的《中华五千年之小太极》(以下简称《小太极》),就延续了其“小灵通”系列(《小灵通漫游未来》《小灵通再游未来》《小灵通三游未来》)的创作脉络,除了纳入盘古、女娲、精卫等神话人物及神话母题外,他还将神话纳入对未来科技世界的描述,文本所描述的科学情景也是未来的“现实”,并进一步拓展了“小灵通”系列中“原子能气垫船”“电视手表”“环幕立体电影”“电子脑”等内容,[19]进一步串联了神话与现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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